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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钩沉|刘达武与元江

□  李伟生

刘达武,字粹叔,号五峰,1876年出生于湖南省邵阳县五峰铺一个书香门第。自幼博览群书,1908年考取吏部学治馆法政班,次年转学广西法政专门学校特科班,毕业后任广西巡检。刘达武与蔡锷将军过从甚密,1912年,他应云南都督蔡锷之邀,入云南元江县代行知事。

1915年12月,蔡锷首义讨袁,刘达武任护国军军法处处长及滇黔联军司令部秘书。蔡锷在日本病逝后,刘达武沿江东下,迎榇沪滨。在蔡锷下葬后,刘达武留湘,任湖南省政府执法处执法官,长沙警备司令部执法处长,湖南省政府参议,国民革命军第六十三师秘书,邵阳县文献委员会主任委员等职。刘达武晚年从事教育工作,先后执教于湖南省立第六中学和邵阳县私立应时中学。著有《蔡松坡年谱》,辑有《蔡松坡先生遗集》《蔡松坡先生荣哀录》等。1950年2月7日,刘达武病逝,终年74岁。

《蔡松坡先生遗集》于1943年10月出版,该书记录了蔡锷在短暂的一生中,注意辨别政治风云,顺应历史潮流,投身革命运动。在军事理论和战争实践方面都作出了突出的贡献。特别是在护国战中,他抱病参战,指挥劣势军队顶住了优势敌人的进攻,逼迫敌军停战议和,表现了他坚定不移、临危不惧的精神和为国为民战斗到底的英雄气概。在作战指挥方面,他注意及时总结经验,克服初战时存在的急躁性和片面性,根据战场态势的变化,及时修改作战计划,调整兵力部署,力求主动,避免被动,基本体现了他自己所主张的“因时以制宜,审势以求当,未可稍有拘滞”的战争指导思想。

刘达武在元江任职期间,忧国忧民,体察民情,短短三年,积极协助县知事黄元直编纂并出版了《元江志稿》12部30卷,搜集整理《马悔斋先生诗文集》,并写下了许多有名诗篇。

以下是他的五首诗歌:    

莲池曲·吊许总兵尽节永历也    

老濞屋明社,劲草出山泽。

莲干通吸呼,一息存国脉。

天命不可活,水底毕臣节。

臣节毕兮臣力瘁,我来徒洒英雄泪。

日夕英风转地来,老濞之雄安在哉!

此诗是他追思缅怀明末清初石屏总兵官、忠臣义士许名臣的诗。许名臣配合元江军民府末代士官那嵩“保明抗清”而殉命于元江城内莲池。莲池,即今元江县工人俱乐部池塘,元江大酒店旁。民国初年时任云南都督的蔡锷,在池边竖立了一块镌有“许名臣将军成仁处”的纪念碑,以资褒扬,现在仍然保留着。

绿萝别墅并序

己未夏,余滞元城旬日。间热至一百八度,人坐甑中郁闷欲绝。顷,大风起林末,天气忽凉,雨两昼夜方霁。适孙芝翁招饮绿萝别墅,墅距城七里许,遂以次日破晓与黄砺汝太令,彭小坡广文同往,步出南城,行清江,白沙中见田禾蓬勃,与树叶作绀绿色,山风簌簌吹我衣袂,心神为之一爽。方恨七里之程移时至,不获延赏途中清况也。至则翁己候墅外,墅在林木蓊翳中,四周为园,园周环以莲池,中多佳木异果,为一一道其名号。载憇墅中,墅为土筑并露楼,凡三层,所谓平顶土库也。既而日午坐楼中层,略无苦恼,盖庶几离火炎山入清凉国,今日真不知有多少福矣。酒酣,翁出纸索书,作此答之。

纷入世尘嚣,高人乐幽居。

辟园矿山麓,绕屋树扶疏。

山泉堪以清,潺湲流庭除。

夕荫钓绿水,朝露剪葵蔬。

门无催租吏,家有种树书。

树头垂异果,累累若山藷。

池花相掩映,次第开芙蕖。

楼居邈清旷,宴息自纡徐。

岩壑起窗户,烟云任卷舒。

优游林泉老,物我性无殊。

僰族称驯野,何妨与比闾。

我来在炎夏,步步入清虚。

境远意自适,安得常容与。

感此赋归来,永言遂厥初。

《绿萝别墅并序》一诗是刘达武的一首纪游、纪事、写景诗。序言记述了民国初年元江县城内名门望族孙氏在城郊绿萝山建有规模宏大而富丽堂皇的别墅的史实,具有文史参考价值。

谒马悔斋先生墓并序

先生墓原在南洒,其子信以风水之说迁葬澧江渡左金鳌山岭。距丛桂山庄废址不远。余与杨香亭议员寻访其地,宿草榛莽,碑碣无存,感而吊之以诗。

荒原抔土澧江东,宿草蒙茸霜露丛。

空有漆灯明夜月,更无石马泣秋风。

思贤碑没伤徐穉,限牧墙高待悔翁。

不尽低回凭吊意,青山万里夕阳红。

《谒马悔斋先生墓并序》一诗,表达了作者对眼前宿草榛莽(荆棘杂草丛生)、碑碣无存(被人毁坏)而没有引起地方官员的重视,深表遗憾,并提出了明智见解。徐穉:东汉南昌人,家贫,躬耕而食。朝廷多次聘他出仕而始终不仕。其气节操守,受人尊敬。时人陈蕃任太守期间,不接待宾客,唯有徐穉来时,特为他设一榻礼待。限牧墙高:牧,指地方官;墙高,喻历任地方官住在高墙华屋的衙门里,听不到民众呼声,不过问文物古迹的保护。

望目乐山

廿四峯峦簇马笼,河山感慨古今同。

无穷岳色连天碧,尽入台阳落照中。

南来山势郁葱茏,笑指当年尺土封。

对此几番回首望,插天七十二芙蓉。

目乐山,主峰在县城西北十里(即今龙洞村后山)。南诏蒙氏王朝立为“南岳”(镇山)与大理的苍山“中岳”(镇山)对应。《望目乐山》一诗短小精悍,对元江历史上“镇山”的雄奇伟丽景观作了概括。

元江月月歌并序

昔欧阳圭斋,作十二月《鼓子词》;杨升庵遂作十二月《渔家傲》。《渔家傲》即昔之鼓子词也。欧词专咏燕市风景,杨虽咏滇,初未涉及南迤。余居元江匝岁,见其气候多殊,土俗亦异乃依阴历时序戏为歌谣十三章,不必瑰词丽句,媲美前修,在使入境问俗者得其概略焉尔。

正月元江春意融,烛龙到处鼓声隆。

摆子鱼拏礼江东,夜来野烧四山红。

二月元江气温凉,儒谈洞经事祈禳。

碗琴瓢笙闹道声,乡绅野老进城忙。

三月元江初暑候,红心西瓜银刀剖。

山头酣饮上坟酒,朝山山高汗如溜。

四月元江物正华,荔枝红处映明霞。

家家树放槟榔花,花正放时瘴交加。

五月元江大谷收,收罢栽秧又望秋。

玉台山上趁兴游,僰妇曼歌声咿优。

六月元江暑气多,火把佳节昨日过。

相携温泉浴清波,饥来饱食密多罗。

七月元江朝至暮,炎热时达百余度。

子夜不见草头露,城居釜底言岂误。

八月元江过秋节,夷人簇簇游城阙。

香橼斗大质如雪,网取火雀供嘉客。

九月元江暑未收,夜来露宿土障楼。

家家有饼过中秋,老媪朝斗励清修。

十月元江风怒吼,人人都作入幕友。

尘羹土饭嚼满口,菊花开时后重九。

十一月元江蔗如藕,山中又取树头酒。

小谷收来庆大有,那论黄斗与京斗。

十二月元江尚干天,闲来坪里戏秋千。

醵买神猪献神前,夷族先过大小年。

《元江月月歌并序》一诗通俗易懂,记录了世居于元江的各族人民异彩纷呈的农事活动;表达了作者对元江热区土特名产、习俗风情的喜爱。

刘达武是一位流官,在元江任职时间很短暂,仅仅近三年而已。在交通工具非常落后的民国初年,他走遍了元江的山山水水,描绘出了元江的壮丽河山,如:南诏国时期的南岳“目乐山”的雄奇伟丽,峨莨山脚“绿萝”村外的秀丽景色也写得绘声绘色。凭吊“莲池”这一历史古迹时,诗人用借景抒情的方式追思缅怀明末清初殉命于元江城内莲池的任明朝石屏总兵官许名臣忠臣义士。到了马汝为“丛桂山庄”遗迹后,他留下了有名的《谒马悔斋先生墓并序》一诗,说明他对“滇中四绝”马汝为这位文化人的敬仰,指出了加强文物古迹保护的紧迫性。从《元江月月歌并序》这首诗可以看出诗人对元江风土人情的了解。诗中描写了元江一至十二月的自然景色、热带水果、民族风情,流露出了诗人对元江山山水水、少数民族风情的热爱之情。作为一位父母官,实属难能可贵。

编辑:刘玉霞   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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